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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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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國, 皇宮門口。

此時早朝已結束,兩位紫袍官員相約茶樓,上了同一輛馬車。一上了車,兩個皆斂去笑容,換上了愁雲密布的臉。

“李大人,三十萬大軍出去,這還不到五個月,當真就沒了?”

“唉,劉大人, 戰報咱倆是一起聽到的,也是一起被陛下盛怒之下罵得狗血淋頭的。你就別抱希望了,沒了!真沒了!”

“這……前幾次不是偶有捷報麽?怎麽突然戰局扭轉, 我軍三十萬人被圍困投降,只逃回來幾個游兵散將?”

那被喚作李大人的, 嘖嘖道:“劉大人啊,你又不是沒瞧見。拼死逃回來搬救兵, 那渾身是傷的一員小將,陛下是怎麽處置的?一怒就給砍了頭啊,你說誰敢報憂,誰敢來給陛下添堵?”

劉大人三度嘆氣,愁煞了人:“也是……炭火損失大半不報, 惠州失守不報,只報了攻克哪幾座城池。這些領兵的將領,寧肯花大代價收買監軍, 也絕不敢報回來一點戰敗的消息。我算是看明白了,若是這些將領因打了敗仗被替換下來,滾回京城,那是必死無疑的,故而寧肯將功折罪,抱著把失地再打回來的希望去拼一把。哪知道,那毫不起眼的黎國皇帝竟然扮豬吃老虎,可以說是輕而易舉贏了這場仗,只怕是在跟郭放的對局裏,他也贏了。”

李大人這一愁,愈顯老態:“陛下的刀下亡魂還少麽,咱們做臣子的哪一日不是拎著腦袋辦事。陛下雷厲風行,處事果決,但這嗜殺的性情卻越發厲害,聽聞昨夜又弄死了宮女,唉……有言道仁者無敵,我看,劉大人,咱們還是早作準備吧。”

劉大人大驚:“李大人!未必會一敗塗地啊。”

李大人:“痛失三十萬大軍,這數年饑荒餓死了多少人,舉國又能找出多少青壯年,劉大人你想想。你聽到陛下說的了嗎,青壯年不夠,那六十以下的老人,十三歲以上的小孩就都得應召入伍。我大膽說一句,即便是家中獨子,也未必逃得過這次征兵。”

劉大人長嘆,失望起來連連搖頭:“大失民心,大失民心啊……看來,咱們是真的要早作準備了。”

卻說無往而不勝的黎國大軍正在休整中,操練,等糧,那些個剛剛嶄露頭角新獲封的小將精力用不完似的,趁此機會,整日不是演練排兵布陣就是在練武場搏鬥比試。

要不怎麽說這是禦駕親征呢,有陛下在,那士氣必然是沖天高漲的。他們各憑本事打響名聲,若能被陛下賞識,那便是大鵬展翅恨天低啊。

一個天一個地,這夏國的士氣如何比得了。

白睢今日卻沒空去欣賞手下將領們的風采,他見天氣不錯,決定將苗小柔拉出來騎馬。

現在想想,他真是個傻子,這會兒才想起來要極力對她好,思考了番做什麽能讓她高興,結果發現自己竟還沒問過她呆得悶不悶。

苗小柔自小就喜歡四處走動,奈何入了宮連合正宮都出不去,而今隨了軍,外頭全是臭汗淋漓的漢子,她怎會主動出去散心,便一連在帳子裏悶了幾個月。

三歲說要帶她出去騎馬,她雖不會騎,但也是極開心的。當下便答應了,趁著三歲去給她挑馬,利落地換了身便於行動的衣裳,將頭發放下來編成一根兒粗粗的獨辮搭在背上,又取了面紗遮面,只露出上半截兒臉,兩只水靈的眼睛都笑瞇了。

白睢挑馬回來,被她這嶄新的樣貌捆死了目光,眼珠子快落她身上了:“這麽開心?呆的悶了怎麽不早說。”

“我又不是來游山玩水的,走走走,馬場在哪裏?”

“不去馬場。營外往東有一塊還算廣闊的草地,已經長綠了,開著小花飛著蝴蝶,咱們去那裏。”

於是就這麽說定,帶上十來個親衛便去了。

苗小柔不會騎馬,但是常見白睢騎也時常聽他說,爬上馬背又聽他講了些要領並能驅馬慢慢往前走了。座下是匹溫順的棗紅馬,白睢挑了好久給她選出來的,個頭不高十分漂亮。

“怎麽突然想起來帶我出來透氣?”

“這不是閑的麽,也算是昨天生日沒陪你過的小彌補。”白睢騎著一匹大黑馬,與她並排而行,慢悠悠地往草地去。

“喲,那這匹馬送給我了嗎?”

“送啊,請皇後娘娘賜名。”

苗小柔彎了彎眼睛,面紗下嘴角向上一勾,脫口而出:“嗯……那叫四歲吧,我覺得它比你懂事,你看,它走得多穩,一點都不顛。”

白睢:“……你要是願意騎我,我比它穩。”

苗小柔:“我騎你做……”

我騎你做什麽?話沒說完,發覺不對勁啊,哪裏怪怪的。立即緋紅了臉,想離著不要臉的遠一些,遂把馬腹一夾:“四歲,不理他,我們走!”

“餵你慢點兒!”白睢被她嚇得眉毛都聳起來了,催馬趕緊追上去,唯恐她摔下馬去。

苗小柔卻不知自己這一揮鞭有多危險,以為只要把韁繩拽得死死的就好:“四歲,快點兒,你弟弟嫉妒你,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
兩人快馬加鞭朝那片青蔥草地飛馳而去。苗小柔終究馬術不行,沒一會兒就被白睢追趕上,被他強行壓下了速度。

“你想嚇死爺爺?知不知道摔下來會死人!”

苗小柔被他喝得一臉茫然,白睢那表情突然好生嚇人,渾似要吃人似的。她跟白睢這麽多年,還從來沒在他臉上看到這樣可怖的表情。

“……”

不、不知道啊。她憋悶太久了,好不容易出來放風,一高興就容易忘形嘛。

白睢被她嚇了個半死,那臉色自然是好不到哪裏去:“想騎快馬就到我這裏來,你自己騎不許快只許慢,再亂來不帶你出來了。”

她嘟嘟嘴,曉得自己做錯了,只敢嘀咕道:“嘁,你兇什麽兇。”

一路飛馳過來,腳下已經是青青草地,苗小柔笨拙地翻下馬背,極其放松地順勢就往地上滾了一圈,呈一個大字躺平在地上。

“啊——好舒服!”

白睢還以為她摔了,慌忙下馬來關心,誰知道被她抓起一把草糊臉上。

“送你春天的味道,香不香?”

“苗大彪!”

“香不香,嗯?”

“你在借機報覆我,兇你幾句怎麽了,你要是摔下來,我……”

苗小柔是來散心的,不是被他訓的,扯下臉上的面紗打斷他:“你就得給你奶奶披麻戴孝了,哈哈哈……”

“你再敢說這種亂七八糟的話,爺爺縫了你的嘴!”

兩人嘻嘻哈哈打鬧起來,在地上滾得一身草。都二十歲的人了,還跟小孩子似的瘋玩得沒個樣子。一時恍惚,仿佛回到了十四五歲,兩個人整日都在鬥嘴,動手動腳,不是你揪我就是我踹你。

只是他們畢竟已不再是小少年與小丫頭,白三歲真要和她較真的話,能一只手把她按在地上動彈不得,喊爺爺都不頂用。於是,這便成了小奶貓在大老虎頭上撒野,苗小柔將他按在地上,往他頭上一朵一朵別野花,他是一動都不動,笑嘻嘻地任由她把自己打扮成個戴花姑娘。

“真好看,我要是個男人,就把你娶了。”

白睢:“殊途同歸,你是個姑娘,所以我把你娶了。”

苗小柔捏捏他的鼻子,把頭偏開了:“呸!”

“所以啊,你是姑娘,應該戴花的是你才對。來,小爺親自給你戴花,保證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。”

“我才不信你呢,滾滾滾滾滾。”

白睢頂著滿頭的花坐起來,順手摘了一串不知名的小花,一把拽住她的大辮子,嘿嘿笑道:“別不信,你試試看。”說完便一朵一朵將這些花摘下來插|進她的辮子裏,他手笨,糟蹋了好幾朵,但還是認認真真極有耐心地打扮她。

苗小柔聞著花香,心情好,便不攔著他了,手裏用草莖編著小狗。各忙各的,過了一陣,她就被這家夥弄得滿頭是花,混似個百花仙子。

“可惜沒有鏡子啊。”白睢惋惜道,大彪無法觀摩到他的傑作。

苗小柔不用看就知道,自己的頭發肯定被他紮得跟馬蜂窩似的,並不對美抱絲毫希望,只把手中的小狗遞給他:“喏,這狗跟你好像,送你了。”

白睢接過來便往懷裏揣,竟然沒跟她鬥嘴,反而嬉皮笑臉上了:“嗯,我就是你養的狗子,守在你家院門口任憑主子吩咐。等哪天林恒從你心裏搬出去了,我就趕緊去占個地盤,搖身一變做主子。”

苗小柔:“……”並未疑他這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罷了,還道他依然在糾結林恒呢,自然只能硬著心腸說,“沒機會,你想都別想。”

是嗎?好難過呀,難過得想哭了,難過得今天晚上不想吃飯,難過得想跪下求她給個機會。

要不是從小廝混在一起,彼此腦子裏在想什麽輕易便能懂,他差點就信了。

嘖嘖嘖,大彪啊,你一點都不誠實。

“彪。”

“嗯?”

“沒什麽。”

“有屁就放。”

“沒事,就是想說,奶奶好美。”

苗小柔翻了個白眼,臉上不在乎,心裏卻流著蜜,嘴上責怪道:“你又來了,一天到晚盡撿好聽話說,少來禍害我。”

白睢卻是有感而發,這濃濃的花香讓他迷醉,停在大彪頭上的傻蝴蝶襯得她靈動可人,叫他心頭也春意盎然。

“美得我想個親一口。”

苗小柔一腳給他踹過去,沒踹動。

白睢皮厚不怕揍,居然當真湊上來在她臉上啄了一口,美滋滋地道:“對不起,沒忍住。情人眼裏出西施,私以為你看我一眼就是勾|引。”

苗小柔捂著被他親過的臉蛋,瞪得眼睛大大的,一巴掌賞給他:“我去你的!”

白睢抓住她扇過來的小爪子。他原本應該認個慫的,可他媳婦兒實在太美了,一時令他把持不住,狂妄起來,親了一口不夠,還想要第二口。

劍眉一挑,霸道得讓人豈止想扇他一巴掌:“我就親了,你要是不樂意,那你離開我,找你的林公子去。你要是留下來,你就得給我親!我是你丈夫是你男人,不僅要親你的臉,我還親你的嘴兒!”

苗小柔膽怯了,紅著臉往後縮了縮,惱道:“這是什麽沒道理的話,我幫你的忙才假意跟你成親的,憑什麽給你親!你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!”

白睢拽緊了她,輕輕一用力就將嚇得往後縮的某人拽回來,一字一頓道:“憑我愛你愛的憋不住了,做夢都在夢你,打戰走個神兒也是在想你,我嫉妒死了林恒。咱倆一起長大,我守護你像守護自家地裏的白菜,哪容得別人來拱。你若是狠心不給親,不給我一點兒慰藉,那就是純心想氣死我。”

苗小柔:“……”這該死的甜言蜜語,害得她的心跳得好像震天的戰鼓。這小子臉皮是有多厚,這麽不要臉的話也說得出來!

白睢還有什麽說不出口的,明知大彪也鐘意他,他說的這些話大彪表面惱火,心頭卻定然暗喜,她只要喜歡,他就白天說,夜裏也說,說一輩子也說不煩。

“怎樣,給不給親?”

苗小柔又氣又想笑,牙還甜得有點兒疼,再不逃她這臉就紅得不能看了:“我既不去找林恒,也不給你親。三歲,你好沒出息,哪有這樣得寸進尺欺負女人的。”

“我不是欺負女人,我是欺負你。”白睢嘴角斜斜笑,眼底一抹匪氣閃過,突然摟住了她的腰。

“唔……”

俄頃,苗小柔慌慌張張推開他,捂著說失守就失守的嘴,氣結。

有人說要做君子,說要尊重她,還說自己一言九鼎發過的誓絕不更改,可是他竟然……

騙子!

作者有話要說: 白睢:“不要叫我可愛多,我騷話更多。”

苗小柔:“我好方,感覺明天就要失身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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